乡村的罪与美评贾平凹的长篇小说极花(4)

来源:中国农村水利水电 【在线投稿】 栏目:期刊导读 时间:2021-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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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其三,乡情在小说中也是很重要的一种情感。中国传统乡村社会中,宗族关系至关重要,它是一种从家庭到家族,从近到远,在血缘基础上形成的结构,几

其三,乡情在小说中也是很重要的一种情感。中国传统乡村社会中,宗族关系至关重要,它是一种从家庭到家族,从近到远,在血缘基础上形成的结构,几乎维系着整个乡村的正常运转,但《极花》中明显地淡化了这样的关系。取而代之的是乡情,乡情不同于宗族,它依赖地缘关系上结成情意。从这个意义上,圪梁村作为一个封闭空间为乡情的形成提供了客观条件。结婚、满月、过寿以及死亡,这些人的一生重要时刻,也是一个家庭、一个村庄的重要时刻,恰恰在这样的节点,我们看到圪梁村不同于由陌生人和金钱关系构成的城市的景象,在这里,人情是最重要的。小说开头顺子爹自杀的消息一传开,在畔上正往手扶拖拉机上装血葱的黑亮、三朵、腊八、常水一伙人,当下就停止了,先去收敛尸体,摆设灵堂,替顺子尽个孝。灵堂设好,每家每户或男或女总有一人,拿了一把子香烛、一卷麻纸去吊唁。靠乡情结成的共同体中没有私事。丧事只是一个例子,另外老老爷过寿、黑亮娶亲,所有这些场景的描绘中都能看到全体村人的身影。

可以说,正是这些情感的渲染和存在,使得这部小说产生了一种感染力。当下年轻一代的小说家将精力放在故事的想象上,这固然没有什么错,然而笔者以为一个真正的作家必然是有着人性关怀和饱满情感的创造者,而且他不会吝于将这种情感倾注于其小说之中。《巴黎圣母院》是这样,《战争与和平》也是如此。这些情感由于多少带有善的意味,总能温暖人心,所以现实世界的穷困和贫瘠在感情的包围下,明亮很多。

三、“轻盈”:从小说的美学形式出发

卡尔维诺在《新千年文学备忘录》中谈他对小说的理解时,曾分析到作为小说美学形式的“轻”;在他看来,小说的“轻”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语词的轻盈感;二是对有微妙而不易察觉因素在活动的思想脉络或者心理过程的叙述,或者涉及高度抽象活动的任何一种描写;三是轻逸的、具有象征价值的视觉形象。⑩如果以卡尔维诺的理解为标准,《极花》中并不总是让人感觉到贫穷的压力,作为广大农村缩影的圪梁村在沉重的背后也有“轻”的一面。也许这就是世界公平之处,它时时刻刻在阴暗处有着光亮,不会将人们带入到绝望的境地。

先说语词层面,《极花》的叙述语言极为流畅,而且浅近。先锋派依靠语词的陌生化让读者体会到阅读的重量,《极花》没有在这个层面冒犯读者,甚至可以说,一些口语的运用似乎意味着作者在打破与读者的障碍,使得这个故事以及其中的蕴藉能够迅捷地、没有丝毫保留地传递给读者。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是容易被人忽略的,《极花》的语言是诗意的,这种诗意也会营造出一种轻盈的氛围,就像萧红诸多小说的风格以及林海音的《城南旧事》给予读者的阅读感受。我们可以从以下一段文字感受《极花》在语言上的特点。

从石脸畔上能看见一股股炊烟,也能听到鸡鸣狗咬、人声吵骂,但看不见那些人家的窑洞。远处的黄土原起起伏伏,一直铺展到天边,像一片巨大无比的树叶在腐烂了,仅剩下筋筋络络,这就是那些沟、那些岔、那些山下面卯台和壑梁。那里每天都起云,云下的山下一个卯台上,就有人套着毛驴犁地,从卯台的四周往中间犁,犁沟呈深褐色,如用绳索在盘圈儿,圈儿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人和毛驴就缠在中间。当云突然飘动的时候,太阳红着却刮了风,就有幕布一样的阴影从远方极速地铺过来。畔上黑了,白皮松黑了,黑亮爹更黑得面貌不清。?

如果单独从这段文字来看,这是黄土原特有的风景,总体的阅读感受是美妙的,就像电影《黄土地》中的用色,一个长镜头凝固,视野中黄土地的美得到诗意的呈现。谁能想到这风景属于贫瘠的山村,谁又能想到这一切出自被拐卖、被关押的女孩的眼睛。世界所有事物都有两面。不过语言的诗化和轻柔削弱了现实沉重的一面,“炊烟”“天边”“远方”“飘动的云”以及“风”都给人以轻盈的感受,而句式上也是轻缓的,描写黄土原,并不简洁(简洁总是给人以力量感,最极端便是口号),使用“那些沟、那些岔、那些山下面卯台和壑梁”这样铺陈、舒缓押韵的语言,让读者能感觉到那一片黄土地慢慢地展开。而且这样的语言并非特例,而是散落在小说的整个叙事之中,所以故事和人物命运虽然令人唏嘘,但因为语言的轻柔,常常抚平生活带来的尖锐。

其次,小说应用了大段的心理描写,尤其在刻画和塑造女主人公胡蝶的时候。我们知道,现代主义小说家常常使用的内心独白、梦境,在这个以通俗故事架构的小说中也并不避讳使用现代叙述方式,只不过贾平凹对这种意识流进行了中国式的改造,使之在某种程度上更接近于古典小说中的情形——魂魄与肉体分离,让叙述和人物面临的困境得以解脱,世界得以持续。小说中有三次集中描写胡蝶的心理活动:第一次是村里男人们喝喜庆酒的晚上,当胡蝶趁乱要逃走时,因为猫的叫声被发现,让一群醉醺醺的男人拖回来了。身体受着前所未有的屈辱,“我的魂,跳出了身子,就站在了方桌上,或站在了窑壁架板上的煤油灯上,看可怜的胡蝶换上了黑家的衣服”?。第二次是黑亮强暴她的时候,“我在那时嗡的一下,魂就从头顶出来了,我站在了装极花的镜框上”?。然后看着自己的身体反抗,无力到承受外力的侵犯。这样的观看,实际表现的是作为弱者的胡蝶对最后的尊严的捍卫,也是从另一个层面展示胡蝶生命中的倔强。第三次意识与肉体的脱离是胡蝶已经生下孩子,对圪梁村有了牵挂时,听说一个和她娘长得相像的人找她,长久的思念和内心的苦楚突然有了宣泄的机会,那是希望的亮光,但还得防止村人发现,所以边哄孩子边等时机,身心无法如一便容易产生痛苦。意识迷离了,整个叙述由此进入一个梦境;梦境中,胡蝶娘、派出所所长和报社记者来解救她了,经过一场搏斗,她终于还是成功逃离,回到城市的废品出租屋。然而等待她的并不是平静的新的开始,各级电视台、各类报纸记者都来采访,让她一遍遍讲述被拐卖的经过;然而每一次回忆都是伤口的重新揭开,伴随着来自“文明世界”的羞辱,还有对留在圪梁村孩子的思念,最终她实在无法忍受内心的折磨,坐上了回圪梁村的列车。或许贾平凹以为如果这样的结局成为现实,对城市有弃绝的危险。他不愿意落入二元对立的风险。于是将故事的一种发展可能转变为梦境,而现实是继续保持企盼和思念。

文章来源:《中国农村水利水电》 网址: http://www.zgncslsd.cn/qikandaodu/2021/0804/71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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